[散文]金门二题

??? 炮弹·菜刀

??? 这是一架神奇的天平，一端盛着炮弹一端载着菜刀，一端投向战场一端走进厨房，而谁又能否认化腐朽为神奇，这之间竟然根植着相通的藤蔓？

??? 于是，相信雪花会变成火花，相信星星会聚成太阳。

??? 切割，加热，锻造，修剪，研磨，抛光。

??? 眼中尽是钢铁以及火焰，一身工装的制刀师傅熟练地鼓动双翼，此刻，只有你最真切地领略弹壳坚强的意义。炉中的火势旺盛，火色红润。你在火光中计算着锋利，你在火光中激动地长叹。

??? 制刀的师傅，你的眼力把握了刀的走向，你的心智熔入刀的内心，你千锤百炼的力气只是水一样经过刀口，刀的本性和品德便能悄悄渗入万物的中心。

??? 制刀的师傅，偶尔也掏出一根香烟，你把香烟比喻为高炉的火光，一闪一闪，烟霭就使你进入了一种状态，成为自己的景观。

??? 半个世纪了，走入金门，怀念逝去的人们，怀念远逝的炮声，怀念灼热的阳光，可你的心至今暴雨滂沱。

??? 是的，有些痛楚你无法

忘记，夜深人静，那些痛楚以及伤疤，它们必将复活，仿佛一只只鸟儿，它们扇动着昨天的空气。那些痛楚和炮弹有关，和秋风有关，和草色有关，归根到底它们和历史、和民族的一次心跳有关。

??? 风狮爷

??? 风，吞噬了夕阳，吞噬了乌云……

??? 风，吞噬了残帆，吞噬了岩鹰……

??? 风，吞噬了高粱，吞噬了村舍……

??? 强劲的风，飞沙走石的风，房屋为之倾圮，人畜为之忐忑。

??? 风挟带着尘沙飘落在树上飘落在房顶，模糊了村庄模糊了田野。风沙蚀锈了整个岛屿和秋天。

??? 是人和神的化身，是风和狮的融合，凸眼圆睁，大嘴龇咧，尖牙利齿，风狮爷呀，几百年来，凶悍的你镇住了同样凶悍的风沙。

??? 有你在，狂风收敛起剧烈的肆虐，收敛起骇人的气势，收敛起遮天的烟尘；有你在，树叶在哗哗的剥落声中，缓缓平息……

??? 伫立千百年了，斑斑驳驳的风狮爷啊，你把自己站成一个威武的护神，一位知心地、念疾苦的菩萨，一堵饱经风霜的古墙，与沧桑的古厝一起遮风挡雨承担痛苦的负荷，搜寻风沙的足迹，在流逝的岁月中独自感悟。

??? 承载了千家万户的重托像狮子一样蹲坐，你就能镇风止煞，带来和平。经历过一次次海风飙发的磨砺，雕琢出一个不屈的灵魂，庇护着一代代的成长。

??? 顺着你目光所指，有一天我们也会看见风的流向，就像共同的血液在体内流淌，就像海峡忧郁的风，将难解的心结吹刮得伤心流泪。

??? 还能怎样眷顾你呢？漠然的风狮爷，可有阳光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，你会说话了。你凸出的眼睛好刺眼。你要努力挽回，你的身躯一声不吭地沉默，你的灵魂勇敢地行走。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清晰地看见风的流向，看到一切为之感动的和平。